紧阖的眼,眼睫上被她的泪水沾湿。宇文颢伸手抹去,谁料还越抹越多……
她在梦中轻泣,宇文颢竟觉得这般的她,比先前所见的她更讨喜几分。
她名唤嬨音,宇文颢在心中默念。
不过,嬨音猛然一睁眼,忽然朝着宇文颢身上狂吐不止。
衣摆上尽是她吐出的污秽之物,他起身,还是命婢女去拿来热水。
“喝醉了还如此不安分,成何体统。”
这话,嬨音压根没听见,吐完以后身子一舒坦,抱着宇文颢的被子蹭了蹭脏嘴,一腿夹着被子,转身睡了。
宇文颢梳洗了一番以后,命人去醉红楼把嬨音的底细身世问个底朝天。
还用着下令的语气说道:“她身上一共二十鞭,给本太子一一还回去。”
侍从微顿,立即领命:“是,太子。”
——
嬨音醒来后,望着窗外。
房内陈设皆是上品,她怎就到了别人家了?
扶着迷糊的脑袋,惺忪的眼睛看到了他。
他是买下自己一晚的男子?
喝多了,便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在醉红楼房顶一舞,而后……
拍了拍脑袋,她全然记不清了。
树影摇晃,房外有一条石子路,通向他所坐的亭榭。
茶水的雾气升腾,他从容不迫地斟茶、品茶,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河水平静无波,可一眼望去,这河面只有月亮高挂,以为周边那是假山,可定睛一看,是浑然天成的造景呐……
嬨音心想,大户人家……
这有钱人癖好也怪异的很,兴许是个难伺候的。
宇文颢见她站那注视自己颇久,放下了书,朝着她走去。
似乎有意让她看清自己的容貌,双手负背,立于她身前时,嬨音才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这不是她当日“日行一善”之人?
“认出,我是谁了?”
宇文颢垂眸凝视,见她醉后醒来,整整三个时辰,可真是个能睡的。
搂着她腰身,宇文颢脚下一点,嬨音感慨这轻功可不是人人能使得,人人乐意登天啊……
“我……我一晕会想吐,能放我下来吗?”
站在书阁之上,嬨音腿软,却不敢动弹。
嬨音低呼,扯着宇文颢的衣袖:“这……这这……有多高,怎一眼,还望不到地面了?”
听她说话结巴,还颇为有趣,故意撇开了嬨音的手,“这书阁,有十八层。”
嬨音惊掉了下颌,“公子……这普天,之下,敢……敢用十八的,除了地底下那个冥王,怕也只有你了!你这是何苦要用十八层的书阁啊……折腾谁啊!”
双脚打颤,宇文颢侧过身子,“怎么,怕了?畏高之人此时该是能说真话。”
“你……你想知道什么?”
朝着她踏进一步,宇文颢的白衣,与她的舞裙相衬,皓月当空,宇文颢问道:“明月为鉴,若你有一句虚言,我便将你从这扔下去……”
他气势逼人,嬨音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公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我看着也不是短寿之相,对吧?你何苦为难我……”
宇文颢不得不防,却还是步步紧逼,让她没有退路,他想当面同她问清楚:“当日八王爷从醉红楼携你与一干朝中官员出游,这么多舞姬,唯独你落单。你和八王爷,究竟是何关系?”
不提还好,一提来气。
什么关系?
嬨音直言:“他……和那夜夜在醉红楼沉醉温柔乡的男子并无不同,女子嘛,在那被捧得高了,若是个完璧之身不接客,总能要出个高价的。可我不愿啊,只愿卖艺……他该是想了个法子,让我就范,所以……你恰好出现,救了我,而我……也救了你。”
是啊。
宇文颢点头。
完璧之身最是让人心猿意马,可她万一偏是宇文澈的人呢?
“你是不是八王爷的人。”
嬨音在心里骂道,好个人模狗样,谁的人还不清楚,是谁在荒郊野地要的她?
甩了一个冷然的眼色,嬨音用手指着他胸口,“你这人,好比去那城中酒楼食肆大吃了一顿味道一绝的,吃完了不认账,还反问这吃食食材是哪产的,深怕有毒是吗?可当日谁咽下的?这不都在你肚子里,你还好好的吗!啊?”
脚下一滑,瓦楞飞下了一块。
半晌都听不到瓦片碎裂的声音,嬨音直冒冷汗。
嬨音吓得抱紧了宇文颢,“你就不能找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宇文颢逼她抬头对视,味道一绝?
确实,可他也怕消了融香散,因她,却“身中奇毒”。
手挑嬨音的美人尖,“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嬨音气急败坏:“你啊,除了你,我还能与谁初次就那般……唔……”
贝齿轻叩,两人皆不是个中好手。
错位乱咬,却别有一番滋味。
待到准了唇心,几经辗转,宛若找到心安归处。
逐渐深吻。
虫鸣声掩藏与大树之间,鸣声瑟瑟。
云雾飘渺。
太子府内的灯笼被风轻推着摇晃。
彼此的裙角朝着不同的方向扬起,那日荒郊野外,确实委屈了她。
可他贵为一朝太子,怎能不思虑周全。
如今愿吻她,便代表日后会护她,不论她是前朝余孽,亦或者是谁……
只要她说,她是他的人。
那便够了。
忘了身处多高,嬨音的双腿渐渐站直,却被宇文颢吻得失去了神智。
手掌心还有当日的剑伤疤痕,宇文颢捧着嬨音的脸,她的脸颊分明不用胭脂也能红得让人心醉。
清醒之际,他吻着清风,吻着明月。
吻着怀中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