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过得不错了。”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点头,“是,见了朋友,聊了挺多。”
“那很好啊。你朋友们这次过年都回去了?”
“嗯,其实我们也是中学同学。以前在景疆的时候,有空她们常到我租屋去玩。说起来我在苝城也有同学,你们还是同行,她也是个医生,好像是呼吸科来着。”
我仔细打量着终晚的驾驶位,这次过年我算是深深感受到了有车的重要性,可惜我社保还不够年限,等社保缴纳到位了,怎么也得将摇号买车的事提上日程。
不过就我那已经将交通规则什么的早忘得一干二净的脑袋,想要实际上路,估计还得找个师父教教回炉才行。
发愁。
“不过我们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她工作也很忙。”
说着说着我不自觉笑了起来。
“你和同学们这么多年都还有联系,真的难得。”
“你没有吗?中学、大学、研究生?”
或许还有博士吧,听锦溪说学医想要进好医院大部分都是要读到博士的。
博士,听起来好高级,好遥远。
“没有……我的朋友,都是工作之后认识的。你也是工作之后才认识的。”
“我的话,大部分还是同学,工作之后认识的,只有师父、栗姐和你,不过我这里说的朋友定义可能和你不太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朋友其实我还是有很多的,人和人拉近感情,除了亲情、爱情、师生情等等之外,最方便也是不容易出错的,就是冠上一个朋友的限定,只是具体这里真心有几分,礼貌矜持有几分,虚伪客套又有几分,就不相同了。
“不一样?”终晚疑惑道。
“在我个人角度定义中提到的朋友,应该是‘好朋友’,大概是这个意思。”
“是这样么。不过看来,我刚刚说的也没错。”
“啊,是吗”我听着终晚语气里的笑意,有些讪讪地别开头。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嗯。不过朋友,其实什么时候交的,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红灯,终晚将车缓缓停下,偏过头看着我,询问道。
遇见现在这个类似的情况,如果是平时按我一贯找补的性格,妥当的回答想来会是,“嗯,没什么”,可是我的理智和我的内心,都不允许我这样敷衍。
于是我说道,“有区别。”
至少于我而言,十几岁读书时获得的朋友、见证过我大人一面前的朋友和其他时期获得朋友,不一样。
不是说感情上存在谁轻谁重。
毕竟读书时代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到现在也没几个还联系着的。
可是,站在我的角度,我清楚如果有机会能主动选择朋友认识的契机,我一定会把这个节点选择我中学的读书时代。
因为,这非理性的决定,既是我的经验之谈,也是我生命中所必要的——她们见证了我的稚嫩、不堪和转变。
回程,车不可避免地堵了一段,我们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不得不说,放满了香肠、腊肉的行李箱是真沉,要不是瞟着终晚在边上帮我背着包还稳步向上,我都想要席地坐下休息了。
说真的,别人终晚瘦归瘦,爬坡下坎要比我这“虚胖”的好多了,简鹿还说我瘦,是没看见我衣服下面盖着的小肚子。
“早点休息。”
到了门前,终晚将包还给我和我道别,我把包放行李箱上,认真点了点头,准备摸钥匙。
这不摸还好,一摸,激出一身冷汗来。
回家之前,为图轻便,我特地换了个钥匙扣,在上面挂了老家和出租房的钥匙。
可我如今摸完全身上下的口袋,倒希望哪边荷包里能重一些。
我把钥匙弄丢了,不,没丢,只是落在了家里。
这可真是难办了,相隔千多里,我又没有哆啦A梦的口袋,于是我看着房门边上印着的、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小广告,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
联系方式多得是,可凌晨谁出摊……
我用行李箱当凳子,单背着背包,握着快要没电的手机,和门把手干瞪眼坐了十来分钟,深深地叹了好几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
敲门的声音在幽暗的楼道里分外清明,点亮了声控灯。
“林岸?”
终晚换下了刚刚在外面穿的毛衣,穿了件白色的棉麻连衣裙端着漱口杯站在门框内略微有些疑惑地看着还在楼道里拉行李箱站着的我。
“终晚,我忘带钥匙了,能将行李放你这儿吗?”我拘谨地把行李箱拽到身前,低下头。
后来我常常想,当初的我能想着自己出去住,怎么就非要去叨扰对方偏生将没什么大用的行李搁在对方屋里。
难道真就只是因为不想再费力搬一次吗?
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我头脑发昏了,毕竟还是第一次遇见凌晨回家不带钥匙的事。
“能,那你呢?”
终晚推出一条道让我将行李箱搬了进去。
“我去酒店住一晚上,明天再请人来开锁”我摸了两张纸巾,蹲下擦行李箱轮子。
“别去外面住了,这会儿凌晨,不安全”终晚将是门推得更开了邀请道,“你明天不还要上班么,就住我这儿吧。”
“啊?”我拿着两张脏兮兮的纸巾,愣在原地。
“啊什么啊?”终晚笑了笑把门带上反锁,又将我身边伸手将废纸拿走扔一旁的垃圾桶里,“你有带洗漱的衣物么,要不要去洗个澡?”
“没,只有内衣了”我低下羞红了的脸,吞吞吐吐地回道。
垣乡那边潮湿,冬天半月见不着两次太阳也是常有的事,带回家的两套外衣我用脏衣袋装着准备回来之后再洗,所以只洗了内衣。
“那先穿我的?”
终晚说着用空着的手比划了两下我俩的肩高,然后进去里面卧室拿了件宽松的短袖T恤和运动长裤给我。
“牙刷和毛巾在台盆上的柜子里有新的,杯子的话,你介意用碗过渡一下吗?”
“不,不介意。”
被安排地仔仔细细的我,拿着终晚递来的衣服呆滞地点头。
“那我先去刷牙了,你坐会儿。”
“好。”
终晚离开,我松了大气,只是看着手里灰色的T恤懊恼地挠了挠头。
留宿,这不太好吧……